2023年5月10日，由上海市人民政府决策咨询研究基地袁志刚工作室和复旦大学就业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联合主办的中国宏观经济学系列讲座187期在复旦大学经济学院614会议室举行。本次讲座由范一姝同学报告论文，复旦大学经济学院袁志刚教授、樊潇彦副教授、张涛副教授、葛劲峰老师等多位老师进行深入点评。

本次报告论文的题目是“Is Capital Account Convertibility Required for the Renminbi to Acquire Reserve Currency Status?”，是一篇CEPR工作论文，作者分别为Barry Eichengreen，Camille Macaire，Arnaud Mehl，Eric Monnet和Eric Monnet，研究领域集中于国际经济学、金融学和经济史。论文主要探讨了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中国做出的努力及未来扩大人民币影响力的可能途径，作者认为人民币获得相应的储备货币地位不需要完全放开资本账户，同时中国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方式不会使人民币占据主导地位，而会形成主要货币组成的多极世界。具体内容如下：

中国目前已经采取多种方式逐步放开资本账户，但开放程度仍然有限。中国对资本流入和流出的控制由国家外汇管理局(SAFE)管理，且不断放宽外国投资者进入市场的条件，2014年及2016年推出沪港通及深港通计划，2017年，债券通计划为国际投资者进入中国市场开辟了额外渠道，同时2015年8月的汇率制度改革让市场在计算人民币每日中间价方面发挥了更大的作用。但从整体上看，资本账户自由化仍然有限，中国仍对汇率保持一定程度的控制，进入中国股票和债券市场仍有一定的限制，且以人民币计价的安全资产存量增长仍将有限。

在人民币结算和提供人民币流动性方面，中国也采取了一系列手段。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及离岸清算银行为中国进出口企业提供了人民币收付款的渠道，也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和外国购买中国金融资产提供了渠道。虽然CIPS相对于美国的CHIPS系统交易和报文量仍较少，但预计未来可能有所增加。同时，中国的外汇储备积累、离岸市场交易、与中国人民银行的双边互换额度、清迈倡议多边化和国际清算银行人民币流动性资金池是央行可以获取和持有人民币流动性的机制，并可以根据需要向从事这些交易的国内实体提供流动性。

虽然人民币作为全球货币作用有限，但在贸易、对外直接投资等世界经济联系上，中国发挥着较为重要的作用。截至2022年，中国是40%国家的主要进口来源，与欧元区相当；中国是25%国家的主要出口目的地。近年来以人民币计价结算的贸易占中国贸易总额的百分比保持稳定，但绝对金额迅速上升。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也可以成为支持人民币国际化的杠杆，据经合组织统计，2021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达1280亿美元。中国目前是全球最大的双边债权人，超过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美国和整个巴黎俱乐部，但到目前为止，中国的大部分贷款和投资都是以美元计价的。中国还为建立新的多边开发银行做出了贡献，特别是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

中国在不完全放开资本账户的情况下提升人民币国际化水平，主要可以通过三种途径：

①扩大贸易：通过实证研究表明，尽管中国的资本账户开放程度有限，但外国货币当局的人民币积累与以人民币计价的贸易保持同步。这一结论强调了贸易计价货币对储备构成的重要性，如果中国的贸易和人民币计价继续增加，人民币在储备中的份额可以增加。

②发展离岸人民币市场：在没有完全开放的资本账户的情况下，中国必须关注的不仅仅是向世界其他国家提供人民币，还必须确保外国能够在他们希望的时候将人民币兑换成美元。发展离岸人民币市场允许在中国大陆以外的金融中心进行人民币兑换。目前香港仍是最大的离岸人民币中心，截至2022年6月占离岸交易的近四分之三。但相较于离岸美元存款的规模，人民币离岸市场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③美元支持：美元支持对人民币发挥国际储备货币作用十分重要，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外汇储备持有国。截至2022年1月，外汇储备存量为3.4万亿美元，接近中国M2货币供应量的10%。这一外汇储备存量为中国当局干预外汇市场以支持人民币的承诺提供了可信度，它允许在离岸市场将美元兑换成人民币。作者认为今天美元对中国的作用与布雷顿森林体系下黄金对美国的作用存在相似之处。为支持人民币国际化，中国必须确保人民币兑美元（如今的安全资产）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稳定，并可根据需要在离岸市场上兑换美元。

参会老师针对人民币的国际化问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袁志刚教授指出，二战结束后，美元作为安全资产是全球财富的象征，目前美国存在过度金融化的问题，但在软实力方面尚未出现替代者。中国在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需要贸易出超、对外投资等手段，从短期来讲还是需要与美元绑定，不能完全放开自由兑换。葛劲峰老师认为，本文中提到的中美互换额度及交易结算的对比并没有实际意义，因为中国的互换额度和交易结算主要针对贸易，而不是金融资产的买卖，这与美国是不同的，预计近几年中国的人民币储备地位仍然相对有限。张涛老师认为，近几年中国政府对于人民币国际化的政策选择发生了变化，关键还是需要思考中国可竞争部门在价值链中可以获得的收益，提升资产吸引力，作为支撑资本账户可自由兑换的基础。樊潇彦老师指出，目前人民币储备占到2%，在获得一定提升后如果想进一步国际化，仍然需要金融结算等方面的改革，提高资本市场配置资产的能力。